皮艺军：校园欺凌离零容忍还有多远

/天天财经背景：近年来，校园欺凌事件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。因欺凌致死、致残的现象屡见不鲜，“天天被他打，吓得不敢去学校”。欺凌不仅限于肢体暴力，2016年3月，安徽省黄山市一位高三女生发表长微博，因自己是Les被班上三位男同学下春药，女生父母要报警，三位主谋男生却继续威胁要用砒霜下毒。有时，受害人只能选择缄默，即使说出来，可能也没有办法彻底解决。　　所谓校园欺凌，是指发生在学生之间蓄意或恶意通过肢体、语言及网络等手段，实施欺负、侮辱造成伤害的行为。校园欺凌事件多发生在中小学。为了应对日益高发的欺凌事件，2016年4月，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印发《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》（以下简称《通知》），要求各地各中小学校针对发生在学生之间的校园欺凌进行专项治理。专项治理覆盖全国中小学校，包括中等职业学校，将分为两个阶段进行，第一阶段为4月—7月，主要是各校开展治理；第二阶段为9月—12月，主要是开展专项督查。　　据教育部统计，今年5至8月发生的欺凌事件分别为28起、17起、17起、6起，目前所有事件都已处置完毕。教育部党组副书记沈晓明透露，教育部正会同中央综治办等八部门，研究制定《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》，拟于11月底前出台。缺少相关细化规范，难以应对复杂的校园欺凌事件，一直饱受诟病。　　【天天财经观点】　　中国政法大学青少年犯罪与少年司法研究中心主任皮艺军认为，防范、治理校园欺凌，当前尤其应该重视发挥校园资源，充分调动校内各方的积极参与，尤其是学生主体。“有时候会提出一校一警，依法治校，很容易沦为空谈，难以达到实效，还有很大潜力可以挖掘的是学校管理本身。”　　与中国校园欺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2016年2月，三名中国留学生施虐同胞案在洛杉矶宣判，三人被判6年到13年的监禁，罪名为绑架（kidnapping）、攻击（assault），以及导致严重的人身伤害（great bodily injury），一时引发公众对国内校园欺凌的反思。　　皮艺军介绍，美国对校园暴力采取零容忍态度，不单是对肉体的伤害，关键是对精神的伤害，也非常看重，假如一名女生受到欺凌，可能终身难忘，带来巨大负面影响。　　当然，高压惩处并非治本之策。校园欺凌经常与违法行为混为一谈，也是一种误解。虽然欺凌涉及侮辱、殴打等行为，如果未达到伤残等级，往往也很难适应刑法或治安处罚，更多是调解、批评教育等。皮艺军说，根据现有法律规定，很多校园欺凌并不构成违法，更不属于犯罪，此时，有的学校提出依法治校，就会显得有些脱节，“所以，我建议采用以规治校，建立校园欺凌方面更细化的规则。”　　这也就意味着，对于校园中发生的比违法和犯罪更轻微的行为，同样应该采取很严格的措施，既要严，也要厉。皮艺军说，应该首先明确欺凌的标准，辱骂、看不见的冷漠、孤立他人等等，都要严格处理，“严格处理不是体罚，也不是给与什么处分，学校可以采用其他各种处理方式，比如剥夺活动，做义工，叫双方家长等。”　　处理不是单纯针对个人，根本目的是为了关系恢复，赔礼道歉，“如果关系不能恢复，即使处理了施暴者，也无法防范今后出现同样问题。”所以，皮艺军建议，还应该注重参与原则，通过开展活动，让同学们一起来反对校园欺凌，或者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参与到校园欺凌的规则制定过程，了解校园欺凌的危害性。这种制度才有意义。　　“规范校园欺凌的一个重要任务是教育旁观者，让旁观者可以成为反欺凌的成员，让他们认识到旁观也是不道德的。”皮艺军说。　　因此，皮艺军总结出当前校园欺凌治理中的主要问题：学校挖空心思编制粗线条内容，却没有把校园欺凌分类描述，拉出清单，缺乏明晰的标准；处置过于简单，不能真正达到教育警醒的作用；学生无法参与，没有在学校层面形成反对校园欺凌的氛围。　　在立法层面，皮艺军介绍，不少国外都有专门的校园欺凌法规，而当前中国的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等过于原则性，缺乏单方面细则，“在立法难以短期内取得重大突破的情况下，把目前能做的做好就不错了。没有单行法律，也不能寄希望于法律，应该注重在现有资源下挖掘。”当然，单行法规是趋势。随着国家层面的重视，部门出台的文件虽然逐渐增多，但效力相对弱些，关键还在于执行力，到底是谁来执行。　　中国距离切实达到校园欺凌零容忍还有多远？皮艺军认为，理念就差很远，包括立法理念和对暴力本身的看法，“很多老师都不认为语言羞辱、冷漠等属于很严重的暴力。而《反家庭暴力法》明确将‘冷暴力’纳入家庭暴力的范畴。”